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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利萍 她姓馬，大家都叫她小馬，她的網(wǎng)名叫千里馬。她是來自安徽臨泉的打工妹，也是我堂哥家的小兒媳婦。 她中等身材，嬌俏可愛，既有徽州女兒的靈動、聰慧，又有徽北農(nóng)村姑娘的質(zhì)樸、勤勞。 堂哥家有兩個兒子，大兒子文濤，小兒子小波，都長得少年英俊，帥帥的模樣。有一年的一個雨夜，小波騎摩托車回家，被路上的一塊石頭絆倒，昏迷不醒。 在父母的精心呵護(hù)下，小波終于醒過來了。只是由一個酷酷的帥小伙變成了一個好脾氣、笑口常開的憨厚青年。 做文員的小波改做工地上的小工。父母陣陣心痛，又發(fā)愁兒子的婚事。 后來經(jīng)人介紹小波與小馬相識，兩人倒也談得來，堂哥堂嫂高興地合不攏嘴，給他倆辦了喜事。 他倆一個是工地上搬磚搬瓦的工人，一個是服裝廠的機臺縫紉女工。倆人盡本盡力地干著自己的工作，小日子過得平穩(wěn)和睦。我們這個大家族中的每一個人也終于松了口氣，在心里默默為他們的小家庭祝福。 第二年，他們就有了一個大胖兒子，哥嫂滿心歡喜，干活的勁頭更大了。 每年清明、春節(jié)我們聚會時，總能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精精神神的模樣，小波好脾氣地笑著，孩子有樣學(xué)樣的懂事，小馬自信、從容的樣子總能讓人心安。清明節(jié)堂嫂穿著她買的春裝，過年的時候她給婆婆縫了紫色羊絨面料的外套。 嬸子、大娘們都圍過來看堂嫂的新衣服?？醇舨茫瘁樐_，不由得嘖嘖稱贊！要知道親手縫制這樣面料的外套有多不容易，又是剪裁，又要打模板，還要縫制，哪一關(guān)不合格都不能穿著這樣熨貼呀！ 大家有點兒不太相信的問小馬：“這真的是你縫的嗎？”小馬不好意思地點點頭：“是的。” “可是這種面料的外套實在是不好縫?。∮质抢镒?，又是外的，料子還厚，真不好縫紉，你一個小人兒咋那么能??！” 據(jù)小馬說，她們家姐妹兩個，她是老大。初中畢業(yè)后父親讓她學(xué)裁縫。她一聽就來了氣：“我就不能學(xué)點輕快一點的活嗎？比如學(xué)個會計專業(yè)啥的。為什么什么累你就要我學(xué)什么？” 干了一輩子木匠活的父親說：“傻孩子，干什么活也不如學(xué)一門手藝！有個壓身的手藝一輩子不求人！” 我問小馬：“學(xué)裁縫可難了，你就不怕學(xué)不會嗎？” 小馬羞赧一笑：“我隨爸爸，手不拙。沒有覺得怎么難就學(xué)會了?！?/p> 有時我會問她：“假如將來你退休了，還會繼續(xù)工作嗎？”她聽了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摸了摸發(fā)硬的脖子，我知道，她常年伏在機臺上干活，早就患上了嚴(yán)重的頸椎病?？墒撬€是堅定地點點頭：“現(xiàn)在干這一行的人少，女老板對我們很好，愛護(hù)我們，尊重我們。退休后只要身體允許，我想我還是不會離開機臺的?！?/p> 有一天我們倆在抱龍河邊相遇，她拿出來為我縫制的藍(lán)色金絲絨的車座套，幫我安在車座上。我的電動自行車，是屬于偏大的那種，車座是個奇特的四邊形，而她縫制的車座套就那樣恰到好處的套上去，不偏不倚，大小合適。看來是她平時注意到我的車型，又在別人的車上量好了尺寸。真是一個有心人啊，又含而不露，到時候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！那一天我騎上車，如騰云駕霧般地興奮、喜悅！一路上都在心里念叨：“千里馬，千里馬，你就是一匹奔向幸福彼岸的千里馬！” 我把《千里馬》的草稿發(fā)給她，她回復(fù)道：您寫得太好了，苦難過后就是幸福的彼岸！我看了不覺心頭一震，雖然她的話里有對光明前景的憧憬，可是她的那句：苦難，還是讓我破防了，一陣心痛，想來這么多年以來，在她的內(nèi)心深處，還是承載著沉重的壓力。遇到事情，遇到問題，都是她一個人去盤算，一個人去想法解決。這些有形的，無形的壓力，曾在多少次的午夜夢回里，摧殘著她對幸福的信念，對自信自強的執(zhí)著。最后只能自己咬牙去面對！這么多年來，她的奮斗，她的掙扎，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是多么不易。 曾經(jīng)聽她單位的同事說過，工廠食堂每天中午都為職工提供免費的午餐，飯后還可以稍事休息一下。可是這些待遇小馬從來沒有享受過，中午一下班，她就匆匆忙忙的騎著電動車回家給父子倆做中午飯，再匆忙趕回來干活兒。一個中午飯沒工夫吃，也沒有時間休息，就又開始了下午的工作?？嗖豢?？累不累？她的身心知道，她一個車間的工友知道。 千里馬的足下還有漫漫長路需要跋涉前行，唯有勤奮，唯有努力，才能到達(dá)幸福的彼岸。 可是滿身心的疲憊并沒有磨滅她對生活的熱情和對親人的熱愛。這種熱情、熱愛體現(xiàn)在每一個工作、生活的細(xì)節(jié)上。她把內(nèi)心的熱情幻化成生命之火閃耀光彩！她會把機臺擦得錚明瓦亮，該上油的地方就經(jīng)常上上油，使她的機臺成為得心應(yīng)手的工具，助力她優(yōu)質(zhì)的完成生產(chǎn)任務(wù)。我曾問過她為什么她生產(chǎn)的產(chǎn)品都是頭一名，她坦言不是刻意爭取的，而是干著干著就上前面來了。 她對家人照顧的無微不至，丈夫與孩子在她的忙碌中感受到家的溫暖、幸福。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無私、勤勞的生命意義與幸福的密碼。丈夫在工地上勤懇工作，兒子對學(xué)習(xí)，對生活的自律，有母親身上的影子。 正是春光明媚的谷雨時節(jié)，抱龍河畔的玉蘭、櫻花競相開放，一片姹紫嫣紅。河水碧波蕩漾，飄動暮春的綬帶。站在河邊的小馬，多像那銜春泥掠過清亮小溪的燕子，走千里萬里，離開故鄉(xiāng)，來到這一方熱土，開疆展土，重筑新巢。她又像一棵美麗的花樹，獻(xiàn)出全部肉體、心魂，融入大地，參與田野上高貴的挺拔。遠(yuǎn)處的布谷叫聲親切，看不見憂傷，摸不到傷痕，她清冷的足跡，留在一路的滄桑里，滿懷光陰的恩賜，用雨露與汗水澆灌著這個青枝綠葉的世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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